记者吴陈幸子满延坤长沙报道
20岁的儿子李明失联几乎一个月后,母亲杨女士在8月初突然收到他的消息:妈,我在缅甸果敢,快想办法救我。
今年3月底,和父亲拌了几句嘴后,李明离开张家界称要去上海打工。从他主动发来的动态,杨女士知道他在频繁换工作,但6月后,她很难打通儿子的电话。直到7月底,杨女士收到儿子朋友的短信称一直联系不上李明及其同行人罗祥。察觉异常的她辗转联系上罗祥的姐姐,随后从警方那里得知,7月上旬,李明和罗祥购买了从上海至云南西双版纳的机票,然后就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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辍学回家去了上海打工后慢慢失联
杨女士告诉记者,儿子李明原本在长沙一家专科学校上学,“他说读那个书没有什么用处”,便在去年辍学回到张家界老家。今年3月,父亲给李明报了个驾校,但他一直在家玩游戏,科目一都没考过。父子俩因此吵了几句,李明说要去找在上海实习的同学进厂。3月28日,李明告诉母亲杨女士,自己找朋友借了钱,已经买好第二天走的车票。
李明进了同学所在的冷冻厂,但只干了一个晚上。4月初,李明告诉杨女士,自己在上海租了辆电动车去送外卖,但没过几天,他又没干了,转去给人家卸货,早上5点多得起床。“他有时候干累了,会给我打视频,说‘妈我一天赚了四百块’。我知道他是想气他爸,想说自己赚得更多。但他也说太累了。”杨女士说。
再后来,李明说自己去了一家烧烤店上班。从在这上班开始,李明就让杨女士不要给他打电话,而是发信息,说老板看到他玩手机不好。杨女士也担心儿子会不会被骗进传销之类的地方,常让他发消息给自己。“他偶尔会回消息,说‘我太辛苦了,你不要理我’。”有一回,杨女士上午打电话过去,李明说自己在上班,因为新店装修需要帮忙。
6月下旬,李明告诉杨女士,他买了个新手机,旧卡装不进去,就换了号码。杨女士照样常给儿子发信息、打电话,“打一次两次是正在通话中,再多打几次就关机了,后来不管是晚上、凌晨、白天,每次打都是关机”。李明的父亲想转告他征兵的消息,也没联系上他。
7月21日,杨女士突然收到一个女孩发来的短信,问她是不是李明的妈妈、有没有罗祥父母的联系方式。这名女孩称罗祥6月借了她几百元,说好7月还,但电话打了无数次都没人接,还称罗祥是和李明一块去的上海,都联系不上。
杨女士心里慌了一下——3月29日,她和丈夫亲眼看着儿子上了离开家乡的汽车,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怎么还有个一块去的?
和朋友一起,最后出现时在西双版纳
19岁的罗祥是李明的初中同学,杨女士曾同他妈妈打过照面,知道她曾经在县城某地上过班。但毕竟过去了七年,杨女士经多人打听,终于联系上罗祥的妈妈:“她说给她儿子打电话,一个多月了都是关机,但她女儿跟他联系过。”
7月22日,杨女士接到罗祥姐姐所在地派出所打来的电话:“对方问我是不是李明的妈妈,叫我仔细听,说我儿子跟罗祥7月初已经坐飞机到西双版纳,到的第二天就失踪了,让我也赶紧去报警。”
“我们后面通过他们的熟人才知道,他俩一直待一块。”罗祥的姐姐罗女士说,弟弟辍学后一直在长沙,今年三四月的时候去了上海,她知道他去过冷冻厂、送外卖,最后到了一家烧烤店。
罗祥曾用罗女士的手机登录平台点过外卖,罗女士后来查询发现,罗祥失踪的当天下午在西双版纳点了个吃的。而在这天之后,罗祥就没联系过她了。7月21日的前几天,罗祥打过一个电话给她,“就是聊一些很平常的事情,我以为只是纯粹地打电话过来”。当时,罗祥用的号码归属地显示是云南,后来,罗女士回拨过去,发现打不通。
杨女士补办了李明的电话卡,看到最后的通话记录是在6月底。电话卡重新插进卡槽后,有归属地显示为西班牙、日本、美国等各个国家的电话打进来,杨女士不敢接,一一摁掉。她也转告了自己联系上的儿子的朋友,称李明可能在缅甸,让他们小心、不要受骗。
联系上家人,称到了缅甸“每天被打”
7月底,罗女士又接到了弟弟罗祥打来的电话,罗祥仍没有说什么,只是闲聊,问家里怎么样。“但我已经知道了,我说你是不是在境外,他说是的。”据罗女士说,罗祥称自己受了伤,被逼迫做事,让姐姐不要报警,因为他们那边有些报警的好像被处理了。罗女士也不敢多问,她感觉罗祥旁边有人。
8月上旬,杨女士也突然收到李明发来的消息。李明说当时到了西双版纳后,在晚上偷渡到的缅甸,自己每天被打,做不出业绩,可能很快就会被转卖到另一个园区。“他要我赶紧救他出去。”杨女士说,据她所知,目前两个男孩已经不在一起,“急死了,又真的是没有办法。”
家属猜,也许是顾及家里的状况,两个男孩都没有提赎金。从他们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家属推测他们可能是在打游戏时认识了黑中介。
“他(罗祥)其实一直都很有孝心,不然也不会一直不告诉我们他去了。我知道后,他第一反应就是说要我不要告诉妈妈,也不要告诉爷爷奶奶,因为他们身体不好。他说他过去以为只是打游戏,想着多赚一点钱,但怎么也没想到是去境外。”罗女士说。
这段时间,罗女士跑了很多地方,也在网上搜了很多资料,想不出来还能有什么办法。她想,自己身为一个姐姐,是不是对弟弟关心得太少了,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我们知道小孩肯定自己也有错,但我们还是希望他回来,回来要坐牢什么,那都是他应得的。他们都是十几岁,对这些东西知道得不多。”
李明每次发来的消息也都让杨女士揪心。“这两个孩子被骗到缅甸之后,在那里天天受折磨。我想通过你们发出去,现在被骗的很多是20岁左右去打暑假工的,让他们不要再上当了。”
李明和罗祥的家属都已报警,警方目前已介入调查。
(文中人物均系化名、化姓)
来源:潇湘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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