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蜂鸟”一样 时刻守护生的希望

来源:腾讯网 时间:2023-08-20 14:37:11

北京儿童医院新生儿中心重症监护病房,育婴床摆放着的各种运转的仪器,“嘀、嘀、嘀”的仪器声持续而有节奏地响着,一条条细小的管路,连接着病床上那些幼小而脆弱的生命体。他们或因早产生命体征微弱,或器官发育畸形,或不明原因的感染……新生儿的病情瞬息万变,这里,每天都在上演生死竞速。一群有情怀的白衣天使,凭借着高超技艺与紧密的团队合作,倾力守护着“生命岛”里的小可爱,给了他们生的希望。

北京儿童医院新生儿内科病房主任杨子馨正观察患儿情况。


(资料图)

抢救几乎每天发生,时间紧迫感尤为突出

新生儿重症监护病房,一个让所有家长都揪着心的地方。

8月3日下午1时许,或许是正值“饭点”,当病房大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哇哇”的婴儿啼哭声此起彼伏。这里是医护人员口中的“吵蛤蟆坑”,只要“到点”,啼哭声便会响起。其实,能够大声啼哭的婴儿,意味着他们有能力表达“饿了”“尿了”等欲望,是状态好转的体现。反而是精神萎靡不振、嗜睡的“松软儿”,最牵挂医护人员的心。

“新生儿不会表达,很弱小,通常每一点风吹草动,留给医生的观察和治疗时间都会很短,所以需要在特殊的监护病房接受监护,要配备大量的仪器设备,更要有经验丰富的医护人员密切观察,判断病情,在短时间内稳定病情。”北京儿童医院新生儿中心主任黑明燕介绍,儿科被称为“哑科”,新生儿科则是“哑科”中的“哑科”,患儿不会说话,全靠医生查体、护士的护理和观察。而新生儿重症监护是介于急救和新生儿内科的交叉学科,虽然疑难杂症相对其他科室较少,但新生儿生存能力低,出问题后病情变化迅速,使得医生缺乏有效治疗时间,因此,时间紧迫感在新生儿重症监护病房尤为突出。

每天早晨不到7点,就有医生来到了病房,与夜班医生交接,了解每一个患儿的情况,细致到喝奶量、大便情况等,以及查体、开医嘱、治疗等常规工作。“这个过程非常耗时,到下班时间往往还看不完。”北京儿童医院新生儿中心内科主治医师王晓娇说,白班医生正常交班时间是下午4点半,但离开病房时,经常是晚上8点以后,有时甚至整宿都不回家。

“我们就像是‘蜂鸟’,必须时刻扇动着翅膀,没有落脚的时候。在病房里,一天走上两万步很正常,尤其是二线医生,非常辛苦。”北京儿童医院新生儿内科病房主任杨子馨表示,每天,医生的常规工作一环接一环,能预见的工作要抓紧完成,这样能为随时可能发生的危重症抢救腾出更多时间,否则容易手忙脚乱。

在这里,新生儿的抢救几乎每天都在发生。

“越是危重症的新生儿,病情变化可能就越快,越难有计划。”杨子馨表示,病房的患儿很大一部分来自于急诊。从知道有患儿要转院过来时,医生们就开始牵挂上了。这些患儿往往历经长途跋涉来到北京,长时间转运,病情随时可能发生变化。新生儿重症监护室的医生们都希望,能以最快的速度将转运患儿收治入病房,只有在真正接手治疗的那一刻,他们的心里才有了点底。

新生儿的病情不仅转变非常快,还表现不典型,容易被忽略。黑明燕以最具代表性的新生儿败血症举例,与成人败血症往往表现为高烧不同,新生儿败血症的表现各种各样,有的患儿不哭不爱动,有的表现为体温不上升,有的是莫名其妙不喘气、低氧状态、心跳呼吸指数快速降低,还有的则表现为明显腹胀。因疾病表现没有特异性,从发现端倪到发展成危重病情往往很快,一旦治疗不及时,很容易发展成不可以逆转的状态,因此新生儿败血症的死亡率非常高。

护士在新生儿治疗中起到一半的作用。

危重症新生儿救治,不是一个人的战斗

北京儿童医院新生儿重症监护病房的重症监护病床共有80张床位,被送进这里的,都是在出生28天内发现有先天发育异常、感染等较严重疾病的新生儿,有的还没来得及取名就被送进病房,只有“某某儿子/女儿”的代号被贴在床头的标签栏上。

“新生儿的治疗非常特殊,不以疾病而是以年龄划分。”黑明燕介绍,出生后28日龄内的足月儿以及矫正年龄28日龄内的早产儿都属于新生儿,任何原因导致新生儿的生命体征状态不平稳,就要送入重症监护室,如早产低体重儿;不明原因感染、器官畸形等。

“危重症新生儿的救治,不是一个人的战斗,而是团队配合,每一次的抢救都会牵涉到非常多人力。有时气管插管,鲜血直往外喷涌,如果是刚到新生儿重症监护室工作的医生,肯定会慌。”杨子馨说,在遇到个人能力解决不了的情况时,一定不要做孤胆英雄,要寻求上级医生指导,有时也需要头脑风暴,有针对性地检查和处置。今年以来,杨子馨已经参与过太多次新生儿抢救。

“新生儿监护仪器从日常监护到发出警报,会有约20秒的延迟,这已经算特别敏感的仪器了。当我们的医生听到报警从值班室赶到床旁,孩子的状况可能就会变得非常差,需要立即大抢救,各种插管,所有人哗啦一下围上来抢救。”黑明燕说,病情变化越迅猛,死亡的概率往往越高,一个小时内,孩子可能就没了。一旦某个人能力不行,或出现重大纰漏,整个团队的努力可能就会前功尽弃。

黑明燕介绍,北京儿童医院新生儿重症监护病房,共有42名医生,基本还有10余名进修医生和10余名轮转研究生住院培训医生等。医生对患儿的管理分为四层。第一层是管床医生,负责开医嘱、写病史等;第二层是院总,为高年资医生;第三层是病房的主治医师和主任医师;第四层是更高年资的主任医师以及身为中心主任的黑明燕。护士团队则有88名,重症监护病房的床护比例要求至少为1:1或1:1.5,即不低于一个床位一名护士的配比;医护比则为1:2,即一名医生配两名护士。在黑明燕看来,护士在整个新生儿治疗中起到了一半的作用。

“我们是医生的眼睛。黑明燕强调,一定要有危重症识别的意识,关注与之相关的一些苗头,我们也在跟着医生们一起慢慢成长。”北京儿童医院新生儿内科护士长窦明艳说,在护理的过程中发现患儿有变化,护士都会向医生汇报。对于危重症、插管多的患儿,往往需要资历深的护士“镇守”,以免错过细小的病情变化,延误救治。即便是下班在家,只要关注到群里发布了抢救的信息,不管多远,护士们都会往医院赶。

“医生和护士之间是亲密的战友关系,只有默契和有效的沟通,才能缩短抢救时间。”杨子馨强调,默契的团队,是抢救的关键。

医生给患儿做B超。

倾力救治,守护“生命岛”里的小可爱

“在我们的行医过程中,抢救司空见惯,有的孩子是幸运的,但有的孩子治疗效果很不好,救不过来。”黑明燕表示,最让科室医生揪心的,是对“松软儿”的救治。这类患儿浑身发软、发蔫,躺在病床上没有活力,吃奶靠胃管,没有神经系统反应。他们往往与基因代谢疾病相关,在转入北京儿童医院之前,很多已经在外院进行了治疗,但没什么进展。

对“松软儿”,医生们有时候会有赖于基因检测寻找答案。在等待结果期间,很多家长担心孩子整体状况不好,会比较悲观,有的甚至想要放弃。“我们这儿代表了全国最高水平,从不拒收任何患儿,否则他们将没有治疗希望。”黑明燕表示,新生儿重症监护病房的日开销相对较高,在与家长沟通的过程中,医生们希望想“放弃”的家长再等等,给孩子一个生的机会。

新生儿重症监护病房的三级抢救床位,也被称为“生命岛”床位。黑明燕介绍,一个“生命岛”床位的占地面积必须达到12平方米以上,床旁需提前准备好各种抢救、生命支持设备,包括脑功能监测仪器、呼吸机、心脏超声仪、腹部超声仪、吸痰装置、腹腔引流装置等。这样的配备,加上人员投入等各项成本,导致了新生儿重症监护病房的住院日开销相对较高。而长期住院,不仅仅花费更高,交叉感染的风险也在增加。为了缩短患儿的住院时间,这里的医生使尽浑身解数,寻找着治疗的平衡点,帮助患儿尽快达到出院状态。

先天发育不全的新生儿小远(化名)虽然不幸,但却有坚持救治他的父母。出生于山东的他,是龙凤胎中的弟弟,父母通过做试管婴儿拥有了两个宝贝,但小远出生后的状况非常糟糕。7月18日,小远被转入了北京儿童医院新生儿重症监护病房。目前,他是杨子馨最牵挂、也是治疗最棘手的患儿。

“他先天肺部发育不好,还有食道、心脏发育畸形,气管软化,虽然已经经过了手术治疗,但危机依然没有完全解除,已经抢救过几次,存在的问题相互掣肘,需要多科协作,选择最优化的治疗方案。”杨子馨说道。

有时候,杨子馨在小远的床旁一站就是两个小时,只为了找到一个让肺扩张的合适压力值,以维系小远的呼吸。最关键的是,这个压力值并不是一成不变,而会随着患儿病情的变化而变化,这需要密切观察,不断调整。“我们在努力救治,希望能将他的身体状况调整到较好的状态,再迎接下一次手术。”杨子馨说道。

有些新生儿,因病情太过复杂难以挽回生命,或因经济原因不得不放弃治疗时,身为医生的他们也会难受、失落。北京儿童医院新生儿内科主治医师郑旭表示,当家长决定放弃,只能把孩子抱回家时,他们需要更多的关注。

护士正在给婴儿喂奶。

多重身份:既是医护又当“爹妈”

北京儿童医院新生儿重症监护病房,根据患儿病情进行划分,病情较重患儿所在的病房离护士站最近,方便医护人员在发生抢救状况时可以快速赶到。每一间病房里,除冰冷的监护仪器外,还有一台蓝牙小音响。当患儿哭闹情绪不稳定时,护士们便会为他们播放舒缓的音乐,安抚情绪。

新京报记者采访时,一间重症监护病房里正播放着久石让《人生的旋转木马》。音乐声中,护士安静地站在床旁,戴着医用橡胶手套的双手从两个圆孔中伸入了护理床内,手持小奶瓶喂奶。这名因早发败血症引发中枢神经系统感染的患儿,刚刚完成核磁共振检查,因服用了镇静剂,他喝奶的速度很慢,护士站着维持喂奶姿势已经20多分钟,但40毫升的奶依然剩不少。

在这里,没有家长,也没有护工,所有新生儿的吃喝拉撒、护理、病情观察等,都需要医生和护士,他们也因此有了多重身份。

高强度的工作,让一度是胖子的杨子馨成功减肥。“以前体重较大,动作比较慢,曾被同事‘嫌弃’。”杨子馨说,体重减下来后,他可以更轻松地跟上这里的工作节奏。

问到为何会选择新生儿专业?杨子馨笑着说:“我们是有情怀,有信仰的人。新生儿虽然与我们沟通交流很少,但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当他们睁眼看着你时,会特别鼓舞。”在杨子馨的手机里有一张照片,那是一名病情好转的新生儿趴在病床上,正抬头望着眼前的护士,护士也望着他,笑弯了眼。

“如果没有经过专科培训,普通儿科医生未必能搞定新生儿科的病。”黑明燕主任指出,一名新生儿专科医生的培养,从医学研究生毕业开始算起,至少需要8年半的时间,每年还要接受各种培训、定期考试、评级等。面对还不会有意识表达的新生儿,医生对危重症状况的识别,必须依赖于自己对新生儿科业务的领悟,非常扎实的医学和儿科基本功,还需要具备急救能力;做事也要杀伐果断、体力好、脑子好、不怕吃苦、动手能力强,沟通能力强。

“干新生儿科一定要有情怀,真的喜欢这份工作。”黑明燕主任表示,虽然新生儿重症监护病房每天都可能要面对抢救,工作很累,但大部分患儿在短期治疗后会有好的结局。

让黑明燕主任欣慰的是,近15年-20年间,中国新生儿重症监护领域发展非常快,与国际水平的差距不断缩小。

北京儿童医院新生儿中心主任黑明燕。

■ 案例

转运、抢救危重症新生儿17天出院

今年5月,在北京儿童医院对口转诊区的一家医院产科,一名刚出生两天的新生儿出现不明原因的低氧症状,拍片发现大气胸,需要气管插管并给予呼吸支持。当北京儿童医院新生儿中心转诊团队接到转诊电话,15分钟内准备完毕即刻出发了。

“抵达对方医院后,患儿病情非常不好,我们的转运团队需要快速判断病情后做出转运方案,先稳定病情,让他耐受转运。”黑明燕说,这一次派出的,是中心的新生儿专科医生及高年资护士。经初步判断,患儿可能存在严重的不明原因新生儿感染。历经1小时10分的车程,患儿被送入了北京儿童医院。

此时,新生儿重症监护病房的值班医生、院总、主治医生、病房主任早已在等候,大家共同要做一件事——复苏抢救。经过转运折腾的患儿,病情可以用“非常糟糕”来形容。医生们有的负责管理患儿气道,有的负责开医嘱,有的负责判断病情等,和护士交流、记录。心脏超声、肺部超声、腹部超声等检查结果出来后,医生们已初步判断出病情:重症感染、气胸、呼吸衰竭、代谢性酸中毒、凝血功能差……这样一名存在多种危重情况的新生儿,经过全科室两个多小时全力以赴的抢救,终于控制住了感染性休克。这一刻,虽然可以稍微松一口气,但熟知新生儿病情变化特点的医生们知道,后面还有更多难关要闯。

换上了更加高级的高频震荡呼吸机,调高参数后,患儿被送入了手术室接受外科手术,将胸腔内的气充分引流,随后又送入新生儿重症监护病房。“我们的护士也非常给力,这么小病情又这么重的孩子,至少需要建立五六个静脉通路和中心静脉通路,难度很大,但护士在短时间内全部弄好。”黑明燕说道。在幼小的新生儿身上寻找微不可见的血管建立静脉通路,难度可想而知。

在随后的时间里,护士们24小时不间断地护理,医生为其动用了顶级抗生素控制感染,并给予了一系列治疗。幸运的是,患儿并未发生颅内感染。在新生儿重症监护病房住院17天后,这名曾一度在生死线徘徊的新生儿出院了。

“这个噩梦终于过去了。”在这一刻,家属悬着的心才放下,对医护人员表达了感激之情。但是,对患儿的关注并未结束。出院两周后,新生儿中西医联合门诊对患儿进行随访。“随访情况很好,家属也很开心。最开始他们非常焦虑,一家来五六个人,七嘴八舌,对我们的治疗不放心,但又无可奈何,处于一种矛盾心理。”黑明燕表示,在新生儿重症监护病房,医生的沟通能力尤为重要。在这一例患儿救治中,医生与家长的真诚沟通,抚平了家属的焦虑。

新京报记者 王卡拉 王远征 摄影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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