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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墨白

插画/momo

在中国古代的神话传说当中，"托塔天王"李靖长期占据着一个重要的地位，并且随着《西游记》和《封神演义》等文学著作的出现和其他二次创作的流传，这个名字也越来越为人所熟知。在这些传说故事里，李靖是商朝的四大总兵之一，是天庭的降魔大元帅，是儒释道尊奉里的军神，也是唐宋国家祭祀当中的战神。

然而事实上，这个赫赫有名的神明其实并不是完全由人们虚构出来的，我们在中国古代的历史上还是能找到他的原型，那就是唐朝建国时期的名将，具有丰富传奇色彩因此被神化的将领李靖。

如果仔细研读唐朝初年的历史，我们就能发现很多为李唐王朝的建立立下汗马功劳的名将都可以说是属于山东豪强集团，这在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当中表现得最为突出。无论他们是否曾在隋朝担任过官职，秦琼秦叔宝，尉迟恭尉迟敬德以及程咬金等人都是山东山西地区出身的，身上带着当地的纯厚勇武的气质。

但是李靖和他们不同，他出生于官宦世家而并非单纯的将门家族，李靖的祖父和父亲都曾在朝为官，文化才学出众，官至刺史和太守。同时，李靖的舅舅韩擒虎则是隋朝时期的著名将领。他曾在隋朝初年作为先锋攻打陈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了建康城并俘虏了陈后主，可以说是在平定南方的战役当中立有首功。

因此，成长在这样家庭环境当中的李靖从小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从文学方面来看，只要翻看他留下来的兵书就能发现李靖其实写得一手好文章，文笔并不像其他的将军那样干瘪，反而相当的优美。而在军事方面，韩擒虎也曾评价说李靖是家里唯一一个能够和他谈论兵书军法的人，是一个文武全才，颇有儒将风采。

等到李靖成人之后，他就跟随了舅舅韩擒虎的脚步在隋朝为官，但是当时在位的隋炀帝已经逐渐暴露出了他昏庸的本质，许多有才能的官员被腐败的政治压得无法抬头，李靖也成为了其中之一。在这一时期，李靖这个曾被隋朝权臣杨素高度评价，甚至认为他能够站在自己这个位置上的人才，最终也没能得到重用，只能在太原地区的马邑做一个郡守。

在隋朝大业末年，隋炀帝的残暴无道使得整个中原大地上百姓们流离失所，社会矛盾非常尖锐，各地的有志之士纷纷起兵，试图推翻隋朝的暴政，而时任太原太守的李渊也在暗中招兵买马，等待一个良好的起兵时机。为了给自己的起义奠定基础，李渊在率兵对抗突厥的时候曾和他们在暗中定下过盟约，企图利用突厥的力量来对抗隋朝。

由于害怕被隋朝发现，李渊和突厥之间进行商议的地点其实并不在府衙中或是行军的大帐内，而是在战场当中，利用军队相互冲突的时候来进行交流。这种瞒天过海的结盟方式连李渊身边忠于隋朝的副将都没有发现，但是却被思维敏锐，观察细致的李靖所察觉了。

他做出了一个差点害死李渊也差点将李唐江山毁于襁褓当中的决定，那就是前往江都向杨广揭发李渊。不过，由于各地频繁爆发战乱的缘故，李靖在绕道到达长安之后并没能南下江都，只能在长安城内杀死一些李渊的远亲，使得李渊和后来的李唐江山得以逃过一劫。

在李渊带领主力和平阳昭公主汇合后，起义军队迅速攻破了长安，李靖也陷入了危机当中。根据《旧唐书·李靖传》的记载，此时的李渊已经决定要杀死李靖，并派人将他押送前往刑场。但是就在这时，李靖对李渊大呼："公本为天下除动乱，不欲就大事，而欲私怨斩壮士乎！"使得李渊不得不放弃行刑。这一事件使得秦王李世民看到了李靖的聪敏和有急智，再加上他也曾听说过这个韩擒虎的侄子有着极高的军事才能，于是出声将他从李渊那里救下来。

就这样，这位年近五十的军事奇才来到了李世民的帐下，并在此后的三年当中随李世民东征西战，用自己的能力赢得了秦王的信任，甚至让原本极度厌恶他的李渊也对他改观并加以重用。于是在621年，李渊任命李靖为李孝恭的副将，进军南梁平定萧铣，也就是在这一战当中，李靖彻底展现出了他优秀的军事素养，为李唐江山的稳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也为后来民间对他的神化奠定了基础。

长江自古以来就被称作天险，这种优越的地理环境也是萧铣的南梁能够发展起来的重要原因，于是当他听说唐朝派人来平定他的时候萧铣并没有立刻做出反应。在萧铣看来，唐朝的军队一向以步兵和骑兵为主，并不适应水上的生活，更别提水上的战争了。因此，他们一定会在三峡附近修整，缓慢地度过长江。

当时李孝恭的确是这样想的，但是作为副将的李靖则提出了不同的观点。李靖知道占据长江天险的萧铣一定会轻视唐朝的军队，那么自己这一方就必须利用敌人的这种情敌心理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正是兵贵神速的道理。

李孝恭在离开长安之前曾得到过李渊的嘱托，说在战事方面最好多听从一下李靖的建议，于是下令全军迅速度过长江。等到他们登上河岸的时候，驻守在这里的南梁军队甚至还没有做好敌军来袭的准备，立刻就被唐军给冲散了。在这场战役当中，唐军杀死了数以万计的敌人，缴获了三百多艘战舰，并趁着士气旺盛的时候一鼓作气攻向建康城。

此时的建康城中只有少数的军队在驻守，李孝恭因此想要直接率军攻城，但是李靖又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他认为这时的萧铣就像是困在建康城中的猛兽，正所谓困兽犹斗，此时攻城绝对会无功而返。事实也正像李靖所想的那样，李孝恭攻城不破反而被打败。

在这一时期，南梁的援军正在赶来，萧铣的士气也逐渐旺盛，李靖为了改变这种不利的局面，将收缴的战舰全部放在水中任他漂流下去。由于这些战舰都是南梁的样式，在南梁军队的眼中就是上游已经全军覆没了，令他们放弃支援。凭借这种奇策，李靖重新掌握了局势，通过围困的手段占领了建康城，彻底平定了南方，为李唐打下了半壁江山。

李靖的一生的确极具传奇色彩。他年少成名，甚至获得了隋朝权臣杨素的肯定，却因为政局的腐化而埋没数十年，等四十七岁遇见李世民才展现出"王佐之臣"的风采。他还是凌烟阁上千古留名的二十四功臣之一，平萧铣抗突厥灭吐谷浑，打下了李唐的半壁江山，但是早年却忠于隋朝差点害死唐高祖李渊，将李唐掐死在襁褓当中。

待到李靖因病去世之后，李世民模仿汉武帝和卫青、霍去病的故事，将他的坟墓修建成燕然山和积石山的形状，以表彰他在战争方面做出的卓越功绩。不仅李世民感恩于李靖的奉献，百姓们也对这个充满了传奇色彩的将领心生向往，他们为李靖修建庙宇供奉为战神，希望他能够保佑唐朝一直强盛下去。于是在晚唐到北宋时期，李靖就作为神明出现在了国家的祭祀程序当中，逐渐成为了我们现在知道的"托塔天王"。

参考文献

《旧唐书·李靖传》

《资治通鉴》